仲夏之夜,总是燥热得让人难以入眠,忽然下起了大雨,便在不自觉间聆听了一场雨的成长过程。
初时只是淅淅沥沥,仿佛在弹拨一首琵琶曲。它从邈远的苍穹缓缓走来,融入渺茫的夜。渐渐地,密了,浓了,着急地投向大地的怀抱,此时,每一滴雨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归宿,只是恣意地飞泻着,放荡不羁,“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落帐”,此时,是雨的少年时期。
一阵狂风打破了雨少年的自由,雨开始有了脾气,不再像刚才那样滴滴答答,缓慢温和,而是浮躁急迫,好像希望向世界展示什么,一如人涉世未深,却急着拥有,为名利,为生活,四处奔波,虽无“江阔云低,断雁叫西风”的漂泊之感,却也是累得气喘吁吁。此时,是雨的青年时期。
突然,一道闪电在深深的夜里留下光明的印迹。雨开始奔涌,如天河倾泻,仿佛要冲走大地所有的污迹,震憾山川大地,唤醒被麻木的心灵。雨怒吼着,急骤着,宣泄着,这是正义对邪恶的宣战。几千年前,屈子面对的可是这样沉沉的黑夜?聆听的可是这样叱咤风云的闪电?他的呐喊又有谁能听见?雨和人一样,中年时,成功者众心捧月,气度恢宏,失败者门庭冷落,心灰意冷,此时是雨的中年时期。
雨声渐渐地小了,多了几分思索与释然,一生中经历的成功与失败,荣与辱,这时已都不重要了,它累了,倦了,乏力,曾经的欢笑,过错,取舍已成为历史,不需要解释说明什么。只需要保持一份洒脱的心境,放荡不羁,仿佛又回到了童年。“一任阶前,点滴到天明”。此时,是雨的老年时期。
一夜听雨,仲夏夜的烦躁一扫而空,天人合一,物我所忘。
雨,已消失;黎明,已到来……
窗外,雨过天晴,阳光灿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