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年时,我和妈妈、大孃、妹妹一起在重庆老家一个叫龙水镇的地方生活过两年,至今,那些美好的童年记忆仍留在我的脑海里。
龙水镇的中秋节过得热闹而古朴,要打糍粑、吃月饼、赛歌舞、放焰火。
就像端午节要吃粽子一样,中秋节则要吃糍粑。有劳力的人家都是自己打糍粑,只有我们这种妇孺人家才出钱请人打。妈妈在小学教书,我们住在学校里,学校大门斜对面就有一个用来打糍粑的石碓窝(石臼)。那石碓窝很重,像生了根似的,无人能挪动。它平时孤寂地蹲在那里无人问津,只是在中秋节打糍粑时才被人想起。
中秋节那天吃过早饭,妈妈端着糯米饭同大孃带着我和妹妹去打糍粑。队伍已排得较长了,大多是举家出动,一来为了感受节日欢乐的气氛,二来为了观赏一年一度的打糍粑。
打糍粑的人是从别处来的,是两个壮年男子。别看糍粑吃起来绵软,打起来却相当费劲。将糯米饭倒进石碓窝后,一个赤膊男子就手持长长的木杵用力向下舂,另一个赤膊男子蹲在旁边,用沾了水的双手翻动碓窝中的糯米饭,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,舂一些时候两人就会互换。糯米饭越舂越茸,也越来越粘,在糍粑快舂好时,费劲的不是往下舂,而是将木杵往上拔。看到木杵上粘着的糍粑被拔得长长的,小孩子们就欢呼起来:“糍粑舂好啰!吃糍粑啰!”这一家的糍粑舀起来,另一家的糯米饭又倒下去……
将近中午时,我家的糍粑打好了。把糍粑端回家热了吃,因为当地有“冷甜酒,热糍粑”之说。糍粑和粽子一样,都是蘸红糖水吃。但大孃比较讲究,我们的糍粑是蘸了白糖芝麻面吃的,真是又甜又香呀!
吃完午饭,就到学校教室看表演文娱节目的人化妆。节目是各个街道出的,听说还要比赛。一个教室里化好妆的人正在排练,又唱又跳。我带着妹妹看了一会儿,就学会了那歌:“郎对花,姐对花……”挨着看下去,最好笑的是祝英台居然是男人装扮的,头上戴着假发,胸部还塞进两个小南瓜,把我们一伙小孩子笑得东倒西歪,站立不稳。
一切准备停当,在校门外的坝子上就开始了文艺演出。秧歌队、连响队、花鼓队跳得节奏整齐、热火朝天;舞蹈队且歌且舞,乐声悠扬,曲调是《对花》、《十大姐》、《采茶扑蝶》等;川剧队演员化着戏妆,在川剧锣鼓声中腾挪扑闪,裙袂翻飞。还有四人抬着一座高高的布房子,里面坐着童男童女,我不懂是什么意思。之所以记得,是因为他们穿的衣服是借的我和妹妹的。表演完后,演出队就排着长长的队伍,边走边跳,上街巡游去了。
看完表演,我们就去供销合作社买月饼。那时的月饼品种很单调,就是红糖馅儿的芝麻饼。供销社里人很多,但大多是来看稀奇的,因为里面挂着一个铜锣般的大月饼。问问价格,令人咋舌——5角钱!当时当地的5角钱是什么价值?比鸭蛋略大的泡粑都要买100个!本来妈妈和大孃是打算买小月饼的,也许是见了我和妹妹盯着大月饼那渴望的眼神,也许是慰藉我和妹妹对在成都工作的爸爸的想念,于是,妈妈在众人“啧啧”的赞叹声中买下了这个全镇唯一的大月饼。我和妹妹兴奋地轮换着将大月饼提回家,一路上又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。
吃过晚饭,几乎全镇的人都聚集到学校东侧的大坝子上,准备观看节日里最精彩的节目——放焰火。中秋节的前一天,这里就用木头搭起了高高的焰火架,令人十分向往。焰火是10点钟放,习惯于9点钟睡觉的我和妹妹,无论如何也坚持不到10点钟,因而从没见过放焰火。听看过的小伙伴说,焰火是红色的,很好看。焰火放完后,还会出来一只猴子做表演,很有趣。
焰火放完,众人散去,这个中秋节就算过完了。
这篇叙事文主要围绕中秋节展开细致具体的描写,字里行间中透露着中秋节的热闹以及作者对中秋节的热爱。本文语言自然生动,情感丰富而真实,读来津津有味,富有较强的感染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