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,这南方总是乍暖还寒,料料峭峭,诗人说她是一位多情的江南女子独自多愁善感,这让多情的我难免也心潮荡漾了。
惊蛰一过,我失望的的发现,季节并未从冬天的尾巴上掉落下来,干燥的土地上仍是布满了枯草荒枝;也不知是在默等谁的赴约,柳絮黯然低垂,长日慢慢里已是神色憔悴。为了盛迎阳春的来临,一道强烈的阳光顷然洒下;户外的人们好像刚从寒冬的被窝里钻出来,来不及适应这突然变亮的白昼,个个脸色醺醺然眯起了惺忪般的眼缝;面对世人的倦色,艳阳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冒昧造访不合时宜,竟也拘谨似的泛起微凉。高空被白亮的阳光一染如洗,不见一点云迹,好像一张微蓝的白纸被无尽的铺张,正中裸露着一圈给太阳灼烧得惨白的疤痕。这就是楚天吗?这就是江南的春天吗?我总觉得它少了点什么,就好像明明是一壶酒,却被暗中兑成了水。也许今年的春天变得矜持了吧,故意放缓了脚步,我只得心中如此自慰。
日子过去了一日又是一日,时间像流水一样自顾地前行着;在日历上细算着天数,我目视着清明的临近,内心蛰伏的情愫再一次蠢蠢欲动。不知是谁凌驾东君而来,未见其面却闻玉鸣清啼,阵阵珑璁空绝如唱;杨柳“碧玉妆成一树高,万条垂下绿丝绦”,好似专门来引诱东君的主人现身竟也舞弄起了身姿,莺莺燕燕也赶热闹似的伴其左右上下欢跃,“淑气催黄鸟,晴光转绿萍,”也许是被这愉悦的气氛吸引了,湖岸边不知名的花草也从灌木里冒出了头,个个顶着或红或绿,或白或黄的小帽;江心泱泱,秀水微澜,零星的散落着几只水禽洑水而戏,“春江水暖鸭先知”,原来春天已姗姗而来。
“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,仓庚喈喈,采蘩祁祁。”清明佳节,春色如宴,桥头水榭人头攒动,其间不时有快门的闪光在跳动,不知又是谁成了谁的风景,谁又落进了谁的梦境。“水光潋滟晴方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。”原来春天也懂诗晓词,特意携着一帘烟雨从远山飘来,一页江南半湖墨,好似只为诗人?绎几丝灵感,淋淋漓漓,淅淅沥沥,那山溟蒙,这雨潇湘,可是效仿古事又给谁心头平添了“一江春愁”?柳色生烟,如梦如幻里,不知是谁的乌船渐渐浮出了幽影,断桥水榭处盼立着游人,争相呼唤船家的呐喊伴着时而“嘈嘈”,时而“切切”的雨声桴鼓相应。
像时光一样匆匆,一场欢聚无人收场,随着游人狼狈的脚步,客船断断续续的驶离,青色的天空徒起暮色苍茫,浩渺的江山如一川诗画无人收卷。原来春天也是一位画家啊!雨色弥漫,我暂且用自家窗儿将其框入装帧,“林花着雨燕支湿,水葕牵风翠带长。”不料这景太浓太腻,竟是活了一般溢了出来,湿了窗桌上的纸卷,有红色的墨迹被其洇渗而氤氲开来,及像了一朵“出墙的杏花”,沾着雨水淡涩如羞。我赶紧掏起手机将这春色定格成永恒,当我把镜头转向那一帘雨色时,外面已经没有了光的布景,只有满屏黑暗掩去了春的芳迹,让人顿时兴味索然。
春天啊,你随风而来,来到我的窗前,垂下一帘烟雨江南,却又随着夜幕匆匆而去,徒留我的笔下一纸朦胧,谁来揭开?夜阑,阵阵转辗里,突然雨声渐起,我欣喜的侧耳凝听,时而“嘈嘈”如拌珠,时而“切切”如私语,仿佛一曲琵琶细弹。这雨不是愁,是欢,是缠啊!原来这春天竟是舍不得孑然离去,长夜未央里奏着音律借以传信,与我共度春宵。梦里梦外,相约漫漫。
这篇散文,炫丽清新,颇有韵味。流利贴切,描写佳妙。如“像时光一样匆匆,一场欢聚无人收场,随着游人狼狈的脚步,客船断断续续的驶离,青色的天空徒起暮色苍茫,浩渺的江山如一川诗画无人收卷。”